家長和孩子共同玩耍,一起進行康復訓練。(記者 羅韜 攝)
湘潭在線 12月11日訊(湘潭日報記者 謝雨芬)有這樣一群孩子,他們不聾不啞,卻不知如何開口說話;他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行走在孤獨的邊緣,就像一顆顆天上的星星。他們是自閉癥患者,也被稱為“星星的孩子”。
“每個自閉癥患者的背后都飽含了一個家庭之痛。”作為這群“特殊”孩子的父母,“星爸”“星媽”們正承受著怎樣的煎熬?他們有什么樣的心愿?對孩子的未來有怎樣的擔憂?近日,我們走近這一特殊的父母群體,感受他們的心路歷程。
確診——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馮女士家住雨湖區解放南路,是家中獨女。30歲那年,她順利誕下女兒,全家人都視如掌上明珠??膳畠簝蓺q多時,全家都感受到了女兒的異常,“不會說話,不愿意和人直視,甚至排斥和父母牽手。”
馮女士擔心孩子發育遲緩,就帶女兒去看醫生??舍t生卻說,女兒的身體、智力都沒有問題,要她帶回家先觀察。女兒到3歲時,情況還是沒有多大改變。馮女士開始著急了,又帶著女兒來到湖南省兒童醫院檢查。“醫生用很肯定的口氣告訴我,你家孩子是自閉癥。”馮女士說,當時簡直不敢相信醫生的判斷,而且之前也沒有聽說過什么叫“自閉癥”。直到醫生給出權威的解釋后,她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當醫生告訴她這種病將終身不能治愈時,馮女士再也支撐不住,抱著孩子在醫院走廊里嚎啕大哭。
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可有時候命運就是這么無情,一旦家中出現一個自閉癥孩子,原本幸福的家庭就會立刻陷入困境。市殘聯相關負責人介紹,我國自閉癥患兒數量在160萬以上(其中長株潭地區不下萬人),男女發病比例約為10:1。目前,我市尚未有權威部門對自閉癥患者進行過統計,但該病發病率一直居高不下,成為不少家庭“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康復——一方辭職全天候陪伴
“我們若不堅強,孩子怎么辦?”令人欣慰的是,盡管忍受著精神和經濟雙重壓力,但在經歷了懷疑、悲痛、沉淪之后,大部分自閉癥患者父母重拾信心,加入了帶孩子康復治療的隊伍。
劉女士今年33歲,家住岳塘區書院路街道曉塘村,兒子在兩歲時被確診為自閉癥。一開始在省兒童醫院治療,因費用太高承受不起,后來轉到市區一家自閉癥康復機構進行康復治療。劉女士之前在市區一家大型超市做導購,丈夫在湘潭縣易俗河鎮一家工廠上班,經濟并不寬裕。為了照顧兒子,劉女士不得不辭了職,全天候陪讀。兒子的學費、一家三口的生活費就全靠丈夫每月2000余元的工資支撐。偏偏禍不單行,兒子確診后那段時間,丈夫因在上班時想著兒子的病情,一不留神讓機器軋傷了腿。住院兩個月,至今還留下殘疾。“明年可能會把他放在家里帶一段時間,家里實在是供不起了,沒辦法。”說起這些,劉女士滿臉憂傷。
對于自閉癥患者家庭來說,精神壓力不可避免,經濟壓力也是不得不面對的現實問題。由于自閉癥患者一般不能生活自理,康復訓練必須全程陪同,這樣家中就只能有一個家長上班維持全家開銷。少了一份收入,更加重了這種家庭的經濟壓力。如果是外地家庭,家長還要在學校附近租房,加上日常開銷,費用比本地家庭更高。
入學——最大的心愿是讓孩子“隨班就讀”
周先生的兒子今年16歲,在5歲時被確診為自閉癥,但癥狀不太明顯。6歲時,兒子順利進入了附近的友誼小學??墒侨雽W沒多久老師就反映,兒子上課不守規矩,喜歡到處亂跑,完全不聽指揮,擾亂了正常的課堂秩序。到了二年級,學校不得已將其勸退。
無奈之下,周先生把兒子送到湘鄉的鄉下老家重讀二年級??墒峭瑯拥那闆r不久就出現了,有一次因為亂跑還差點走丟。后來,周先生只得將兒子送到市區一家康復機構的成人部,和那里的自閉癥患者一起生活。從此,讓兒子進入普通學校就讀成了周先生最大的心愿。“學校的做法我們能理解,可是我們心里真的很難受。”周先生說,他希望兒子能像正常孩子一樣接受正常的教育、融入社會,而不是一輩子被圈在這個小群體中。
和周先生有著同樣心愿的自閉癥孩子家長還有很多。當前,我市義務教育階段學校原則上不能拒收自閉癥孩子??涩F實情況是,大部分自閉癥孩子因為不合群或不守規矩,止步于小學。學齡階段的自閉癥孩子隨班就讀成了一個社會難題。
王芳是我市唯一一家自閉癥康復機構——岳塘區親園培智學校的創辦者,對自閉癥患者有長期研究。她介紹,為推進隨班就讀,讓自閉癥患者更好地融入社會,目前大多數自閉癥患者康復學校只接納0-8歲的患兒和14歲以上的成年患者,而8-14歲這一年齡段成了“真空期”。剛剛找到可以接納自己孩子的康復機構,馬上就要面臨學校不收、孩子無處可去的尷尬處境,這成了大多數8-14歲自閉癥患者家長的一塊心病。而唯一接納自閉癥孩子入學的市特殊教育學校,每年名額有限,不能滿足所有孩子的入學需求。“如果學校不收,那就只能呆在家里,這是唯一的選擇。”
未來——父母不在了,孩子去哪兒?
在電影《海洋天堂》中,李連杰飾演的自閉癥患者父親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癥后,決定帶著他的自閉癥兒子“大福”一起投海離開這個世界,令人無比心酸。事實上,這種心情和想法,我市不少自閉癥患者的父母也曾有過。
楊女士的女兒今年20歲,典型的重度自閉癥患者。通過這幾年的康復訓練,女兒的病情有所好轉??蓷钆窟€是常常會想,自己和丈夫如果不在了,女兒該怎么辦?她怎么出門買東西?她生病了誰照顧?她會不會受壞人欺負?……一想到女兒終有一天要孤身一人生活,她就不敢再往下想。“說得殘忍點,我寧愿她走在我們前面。”楊女士哽咽著說,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可想而知,可對他們這種家庭來說,這未必不是一個更好的結局。“可萬一她真的先我們而去,我估計自己也活不長久,因為精神支柱沒有了……”
在自閉癥患者托養方面,我市目前還沒有一家公立托養機構,這使得自閉癥孩子家長不得不為孩子的將來擔憂。也有一些家庭想通過再生一個的方式來解決:“多一個健康的孩子,以后可以互相照顧,我們的生活也更有盼頭。”可是也有不少家長持不同想法:“讓另一個孩子一出生就承擔起這個重任,這本身就不公平。”
今年年初,我市成立了首家心智障礙者關愛協會,60余名自閉癥患者家長不約而同地走到一起,抱團取暖。圍繞自閉癥患者隨班就讀、融入社會、成年呵護、庇護性就業等訴求,家長們正積極奔走,推動政府和社會各界將更多的目光聚焦這一特殊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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