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把患自閉癥的兒童稱作“星星的孩子”,因為他們猶如天上的星星一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瀘州男孩小強(化名)就患上了這種病。

他出生時,給全家人帶來了莫大的幸福。然而,兩歲時,家人發現他得了自閉癥后,一切都改變了。父母離婚后,母親劉春蓮帶著他艱難度日。直到遇到了陳曉剛,這個身材瘦削的男人,卻有著一副堅強的肩膀,他扛起了劉春蓮母子坍塌的半邊天。一晃,6年過去了,他也陪著劉春蓮,成為了“孤獨星球”的守護者。
初夏的早上,記者來到瀘州兆雅鎮。走過曲曲折折的鄉間小路,來到了劉春蓮和陳曉剛的家。
“小強,有客人來了。”隨著劉春蓮的呼喚,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從屋里走了出來。他大約有170厘米高,臉蛋圓嘟嘟的很可愛。如果不是兩只眼睛一直斜視著,一言不發,他看上去和其他同齡男孩沒什么區別。
劉春蓮招呼記者在竹林邊的椅子上坐下,記者才得以仔細打量這位母親。她臉龐清秀,身材苗條,面色卻很憔悴。丈夫陳曉剛遲遲沒有露面,記者進屋后才發現,他正忙著修洗衣機。而衛生間里,衣服已經堆成了幾座小山。
“小強弄臟的衣服、床單太多了,洗衣機都洗壞了,只好我自己修了。”陳曉剛膚色有些黑,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身體也比較單薄??吹接浾吆?,他有些不好意思,將手擦干凈,端出泡好的茶,開始出屋來和劉春蓮一起給小強剝枇杷。
“幺兒,這個好不好?”陳曉剛挑了一個大的枇杷給小強,小強不說話,也不接,只是張嘴吃著媽媽剝好的枇杷。
“今天阿姨來看你,高興不?”陳曉剛指著記者,有意識地引導孩子,但小強一個接一個地吃枇杷,始終不說話。時不時地,他會拉著陳曉剛的手,示意自己還想要枇杷。
“他就是這個樣子,從小到大,連媽媽也沒叫過我一聲,也沒說過一句話,哪怕是一個詞語。”劉春蓮辛酸地嘆了口氣。
堅強媽媽 為照顧兒子整夜不敢睡覺
劉春蓮說,15年前,小強出生時活潑可愛,全家人視其為掌上明珠。然而,自從孩子2歲時查出患上重度自閉癥后,一切都變了。“他的生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要求我再生一個,但我擔心以后小強沒人管,便沒有答應。”微風吹過竹林,劉春蓮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小強的頭,微笑的眼角滲出一滴眼淚。她說,當年,兩口子的矛盾激化,很快便離婚了。
“離婚時,親友們都勸我不要娃娃,說以后沒辦法再婚。”但劉春蓮舍不得孩子,堅持帶著小強生活。
離婚后的日子,劉春蓮不愿再去回憶過多的細節。“照顧他相當于照顧十個小孩,當時真的很累,非常辛苦。”她說,孩子一直不說話,只會“啊啊啊”地叫,長期流口水,屎尿都拉在身上,每天要洗換多套衣服及床品。“最多時,他一天要尿20多次,洗的東西掛滿了陽臺。”另外,小強毫無生活自理能力,又喜歡一切圓形的東西,逮著什么都往嘴里送,完全不敢離人。
“那時我們住在城區,小強基本上是白天黑夜都不睡覺,整夜睜著眼睛。”擔心兒子惹禍,劉春蓮整夜不敢合眼,實在熬不住了就打個盹,但很快就會驚醒。“有時,簡直感覺要崩潰了,我就哭。小強看著我哭,他也會無聲地流淚,我們娘倆就這么抱頭痛哭。”劉春蓮說,那些苦難的日子,簡直感覺天都要塌了。
2007年,和劉春蓮感情很好的兄弟劉華遭遇意外死亡,而她與劉華合伙經營的化妝品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在最痛苦時,劉春蓮不停地鼓勵自己,這是黎明前的黑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兒子還需要自己照顧。
體貼繼父 義無反顧守護自閉癥繼子
“當年,朋友約我去劉春蓮開的餐館吃飯,第一眼看到小強時,我就覺得和他有緣。”陳曉剛認識劉春蓮是在2008年,他說,小強第一次看到他,居然主動走過來牽著他的手不放,他覺得心里的某處柔軟了一下,帶著幾分心疼和酸楚,他帶著小強去濱江路耍了一趟。
后來,只要他有空,都會帶小強外出玩耍,這也是孩子最高興的時候。“孩子患有自閉癥,出去多接觸一下其他人肯定有好處。”陳曉剛告訴記者,他帶著小強去濱江路喝茶、散步,去朋友的店里坐坐,雖然很累,但看到孩子臉上開始有了一絲笑意,覺得心里好受了一點。
“他一點不嫌棄小強,小強身上弄臟了,他也幫著洗。”看到陳曉剛一個大男人居然那么細心和體貼,劉春蓮干涸的心化成了一灣春水,她認定了這個男人是個好男人。
2008年年底,在陳曉剛母親的反對聲中,兩人結婚了?;楹蟛痪?,因為小強生病日久,朋友們漸漸都不大來往了,夫妻倆干脆把家搬到了瀘縣兆雅。原本在城里什么也不會的夫妻倆,在這里,學會了養豬種菜,甚至還會給母豬接生。
“鄉下的空氣,可能更適合小強。”陳曉說,夫妻倆在農村養豬、種菜、搭建簡陋的房子,照顧孩子。每天忙完基本的農活,他還會到廚房里給小強炒菜做飯。“孩子很喜歡吃肉,只要看到我在弄肉, 就會手舞足蹈。如果我在做青菜,他轉身就走。”陳曉剛說,其實小強心里還是“很清醒的”。
患難夫妻 為兒子不再生小孩
在農村,劉春蓮夫婦的生活一點沒有田園生活的輕松愜意,甚至根本沒時間心疼自己,就會投入到日復日一日的“戰斗”中。“起床、洗漱后、可能接著就是洗床單,因為小強會拉在床上。最勞累的一次是,床單從頭晚7:30洗到次日早上9:30。”陳曉剛還記得,小強有一次拉肚子,全部拉在了床上,家里全部被單都用完了。這次他氣壞了,終于動手打了小強。“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他體會到肉體上的痛苦,不然完全沒有東西能約束他。”陳曉剛說,多年來,劉春蓮心疼孩子,小強已經有些“恃寵生驕”了。但他畢竟跟其他孩子不一樣,如果不適當教育,以后怎么辦?
不僅如此,他還堅持訓練小強自己吃飯。“如果他連吃飯都不會,以后我們走了哪個來喂他?”陳曉剛說,剛開始,孩子不習慣,飯撒了,碗倒了,飯菜糊了一臉。他沒有心軟,實在不行時,還會“觸及皮肉”。“我曉得掌握輕重,只是希望用通過這種方式讓小強明白,還是有些規矩要遵守。”就這樣,堅持了一個多月后,小強終于學會了自己端著碗吃飯??粗鴥鹤拥淖兓?,劉春蓮流淚了。“陳曉剛對他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漸漸地,小強也離不開繼父了。“有一次上醫院,我去拿藥,叮囑小強在座位上等,但很快他就急得滿醫院找我。找到以后,死死地拉著我的手不放開,晚上回來非要挨著我睡,把他媽媽都擠開了。”陳曉剛有些好笑地說,這孩子的性格“其實很嗲”。
偶爾外出時,陳曉剛總喜歡給孩子帶點好吃的回來,也會帶小強去坐車和玩耍。劉春蓮說,小強心里其實很明白,每次陳曉剛從外面回來,他不會說一句話,但會和家里的一狗一貓沖出去迎接。“這是我們家的吉祥三寶。”陳曉剛笑著說。
“也有人勸我,再生一個自己的孩子,但我們都覺得對未出生的孩子不公平,還沒出生就要肩負起照顧他哥哥的責任。”陳曉剛說,這是夫妻倆剛結婚時就達成的共識。他倆還擔心,再生一個孩子,會在照顧小強上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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