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你或許會碰到像孫麗英那樣的“漂亮媽媽”。她正躬著身子,一遍一遍告訴孩子:“這念花,那念樹,天上的是天空……”一旁的孩子努力重復著,他怪異的發音引來路人驚奇的目光,而“孫麗英”旁若無人,因為她的眼中只有孩子。 當3月的春風吹過的時候,我們見到了那么一群特殊的媽媽。她們是下城區健康實驗小學智障孩子們的母親。在別人陶醉于母子嬉笑玩鬧的天倫之樂時,她們卻為養育有著缺陷的孩子默默奮斗?!叭恕惫澋絹碇H,我們記述其中一位母親的故事,以表達敬意。 “沁沁,笑,微笑……”這是杭州市下城區特殊孩子的匯報演出,臺上,一個小女孩認真地表演,神情略顯呆滯,臺下,一位中年偏胖的媽媽正拿著數碼攝像機沖著孩子大喊,她的另一只手,艱難地拽住快要滑落的大包,還時不時地掏出包里的數碼相機,對著臺上狂拍一氣。事后,人們開始議論這位全場惟一的業余攝像??伤齾s很坦然:“我要讓女兒知道,她不是一個孤獨的人,至少,有媽媽陪著?!边@位媽媽叫楊怡青(化名),杭州市健康實驗小學四年級學生丁沁(化名)的母親。去年年底,她被杭州市殘聯評為市級“愛心媽媽”。 再生一個,對她是不公平的。 丁沁是個早產兒,出生時體重偏輕,體質較差,經常發燒。當時楊怡青也沒在意,因為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疼得厲害,說小孩是太嬌貴的緣故。好不容易熬到女兒上幼兒園的年紀,卻發現她特別膽小,從來不和同學說話。老師提問,她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提要求的時候,也只會用“要”和“不要”兩個詞。楊怡青急了,把孩子帶去醫院就診。醫生查不明原因,只開了些治療老年癡呆癥的藥,用來補腦。20天一個療程,每天30塊錢的藥費,這對當時全部收入只有1500元一個月的家庭來說,實在有些吃力。但她想,只要對女兒有用,即便是傾家蕩產也值得。 到上小學的時候,丁沁的智力開始與普通孩子有了明顯的差距。比如十以內的加法,她永遠都算不清楚;老師教了自來水的“自”與白色的“白”,她搞混了,引來全班同學的嘲笑;還有就是她的運動能力也不行,7歲的孩子居然學不會跳繩…… 楊怡青強烈地感覺到女兒有些不對,但總試著說服自己,那只是一些特例罷了。二年級,孩子的功課越來越差,厭學情緒也越來越嚴重,她終于下決心帶女兒去醫院做了智商測定。出來的結果讓她很失望:70!也就是說,丁沁是一個智障的孩子!并且,經過進一步診斷,醫生發現丁沁還患有自閉癥。 面對現實是痛苦的。為了讓孩子能夠開開心心地成長,楊怡青頂著巨大的壓力,把孩子轉入了健康實驗小學。老人們不理解,認為是她給孩子掛上了弱智的“牌子”,原本和睦的婆媳關系一度變得緊張。很多鄰居也不明白,看上去挺正常一個孩子,干嗎非得往那里頭送?楊怡青哭了——不僅因為外來的壓力,更因為她的希望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變得粉碎??伤ψ×?,一方面要在單位保持著女強人的姿態,一面又要早出晚歸,在人們異樣的目光中接送女兒。以當時的情況,申請再生一個孩子并不難,但她放棄了,她說:“既然給了她生命,就要對她負責。再生一個,對她是不公平的?!彼€說,自從丁沁邁進那所學校開始,她就下定了決心,要用一輩子的心血來關愛她。 一次不行,一百次不行,一千次或許就成功了。 患自閉癥的孩子有這樣的特點:如果堅持教育,或許會有長進;而家長放棄,那情況會越來越糟糕。楊怡青當然知道這一點。 只要有空,她就帶女兒去外面走走,公園、商店、市場、小賣部,哪里都去。去少年宮,女兒不敢坐滑梯,她就耐心地開導,讓她先看別的小朋友怎么玩,再鼓勵她爬上去坐一坐,但是任憑媽媽說得口干舌燥、扶得汗流浹背,女兒不但不敢嘗試,還急得哇哇大哭。她沒有放棄,她想,一次不行,一百次不行,一千次或許就成功了。于是,以后每個星期她都帶女兒去少年宮,不厭其煩地演示,直到手酸了,背疼了,腳麻了……這樣堅持了好幾個月,終于有一天,女兒主動提出來要去少年宮玩。她開心極了?!拔医K于成功了!”女兒的進步實在是對母親最大的褒獎。 聽說武林門幼兒園有個感覺統合訓練室,對自閉癥的孩子有幫助,楊怡青就抽空帶孩子去訓練。訓練課程中有翻滾的練習,孩子不肯做,楊怡青二話沒說,就趴在地上翻滾起來。她略胖的身體在地上艱難地滾著,汗水順著她的發絲流淌下來,臉上卻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對女兒說:“乖,來跟媽媽比賽,看誰滾得快?!边吷系睦蠋煾袆拥昧鳒I了:“丁沁是不幸的,但她有一個好媽媽,讓她成為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BR> 就算賺了一百萬,孩子不會花,也是沒有用的。 在健康實驗小學,楊怡青也看到了各式各樣的家長。有的放棄了,只給孩子一些生活費,讓他們自生自滅;也有的什么都不管,拼命地賺錢,說要給孩子的將來一份“保障”。但楊怡青覺得,對于這樣的孩子,教會他們生存是第一要務。她說,總有一天,大人們會走,哪怕賺到了一百萬,孩子不會花,也是沒有用的。 從女兒入學開始,她就常去學校做義工。為了能跟孩子們一起上課,她主動把單位里清閑的常日班換成了下午班。早上7點40開始聽女兒上課,下午上班,直到晚上11點才能下班回家。她在課堂上當“觀眾”,為的就是從老師那里學會教育特殊孩子的辦法,有時候,別的孩子遇上了困難,她也能像專業人士那樣伸手幫忙。 她還教女兒學習打字。為了教授26個英文大小寫字母,她用油畫棒在A4紙上寫了整整一疊??蛷d里、書房里、臥室里,甚至是廁所里,只要女兒能看見的地方,她就把紙貼得滿墻都是。因為鍵盤上標注的都是大寫字母,她就把白色的橡皮膏剪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后規規矩矩地描上小寫字母,貼在每個鍵上。一段時間下來,孩子進步很大,成為學校里唯一會打字的學生。她說:“希望女兒以后可以靠打字謀生,有一技之長,將來不會被人家瞧不起?!?BR> 有人把這些智障的孩子稱為像星星一樣的孩子,神秘而讓人琢磨不透;而楊怡青卻喜歡把他們叫做玻璃罩中的孩子。她憧憬著,如果有一天,她可以找到玻璃罩的秘密,把玻璃打碎了,孩子們就可以走出來健康快樂地生活了。 活動預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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