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像愛因斯坦一樣聰明而孤獨的孩子

策劃動機
　　策劃這次采訪，是因為我們震驚于越來越高的自閉癥發病率，疑惑高級知識分子、性格開朗的父母為什么會生下自閉孤獨的孩子。事實上，在進行采訪的過程中，我們才發現，和弱智、腦癱的孩子不一樣，患有自閉癥的孩子大多漂亮可愛，甚至還有天才般的特殊技能，就象電影《雨人》里達夫曼飾演的角色一樣，只是他們不曉得如何跟人交流、一味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而已。所以，在這個日益向網絡發展的社會里，也許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我們關注……

　　“從生命早期開始，就表現為不能像正常兒童一樣，與周圍的人們和環境聯系。他們似乎與環境是隔離的，語言異?；蚋揪蜎]有語言，不尋求擁抱，待人如待物，很少目光接觸，行為刻板?！保保梗矗衬?，在第一個發現自閉癥凱納醫生的報告里，這樣描述患有自閉癥的孩子。

　　事實上，愛因斯坦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他從小便不說話，不參與群體活動，行為刻板，自閉癥讓他遠離人群孤獨地生活著。然而，自閉癥也給了他不一樣的人生，愛因斯坦是一個視覺形象思考者，他創造了用語言思維的常人所不能發現的相對論。

　　不是每一個自閉癥的孩子都像愛因斯坦，但是他們有這個潛力，有人說，他們更像天上的星星，孤獨地閃著微弱的光芒，卻怎么也得不到人們的重視。

走出自閉的桎梏

　　“我曾經是一個自閉兒，小時候的事情我都記不得了，但一二年級的事情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我上課總是坐不住，作業也不知道，做題的時候寫不了兩個字就跑了，媽媽抱著我，讓我坐再她的膝蓋上，手把手地教我寫每一個字，做每一個題，一天有一天，整整兩年，我終于能獨立做作業了?！?

　　這是自閉癥患兒小石頭在《難忘媽媽的愛》這篇作文里寫到的。按照醫學界的說法，自閉癥是終身的，無法完全治愈。但小石頭卻是康復得很好的案例。

　　小石頭是高功能自閉癥患者（智力正?；虺５淖蚤]癥者），他的記憶力特別好，喜歡看地圖，看廣告，看名車雜志。整個市里面所有的公共汽車起點、終點、中途站點，他都清清楚楚。

　　小時侯，他還有個絕招，只要別人一說幾月幾號，他就能說出那天是星期幾，別人一說年齡，他就知道那人的屬相。

　　可是他不懂得和人們交流、交往。６歲時，小石頭依然停留在鸚鵡學舌地講話、行為刻板、自虐甚至他傷的狀態，甚至分不清“你、我、他”三個代詞之間的關系，經常鬧出“你爸爸不在家，你媽媽在家，你是誰？”的笑話。針對兒子的特殊，媽媽除了平時的訓練之外，還用特殊的方式引導他。朗讀、錄音、卡片，媽媽調動了小石頭所有的興趣。

　　天天也是有特殊技能的自閉癥患兒。凡是看過的字，即使不理解，只要媽媽告訴他怎么讀，他就能全都記憶下來，兩歲多時就能把整份報紙一字不漏地讀出來。今年世界杯期間，引起天天興趣的不是足球，而是那些各式各樣的國旗，于是，一百多個國家的國旗，天天都能倒背如流。天天也喜歡車，路上跑的車，他都能說出名號、產地。

　　可是，除了這些讓人驚訝的特長，三歲多的天天連“左右”都分不清楚。媽媽給他講了很久，他就是不明白，在就要放棄之際，媽媽突然靈機一動，在天天的左手上寫了一個“左”，在右手上寫了個“右”，從此，天天的左右分得特別清楚，一點都不含糊。 　

　　正如天天的媽媽所說的：“我不愿意說我的孩子是殘疾，其實他有他的世界，只不過他的世界可能和我們的不大一樣，我所做的工作，就是充當一個橋梁，把他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連接起來?！?

自閉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樣的

　　凡是了解自閉癥的人，一定聽過天寶·葛蘭汀的故事，迄今為止，她是康復得最好的一名自閉癥患者。這位在兩歲半就發現患有自閉癥的４４歲女性，已經在伊利洛斯大學動物科學專業得到了博士學位，目前是科羅拉多州立大學的教授，全美國有一半以上的牛欄設備都使用她設計的產品。

　　作為一個成人，她雖然還有一些異于常人的行為，但是，她已經可以告訴我們，她為什么會這樣，以及她在自閉的世界里到底想著什么。

　　●聲音

　　和不少自閉癥的孩子一樣，天寶對噪音非常敏感?！拔业穆犛X像開到最大量的麥克風，我有兩種選擇，把它開著任憑被聲音淹沒，或者關閉它?！彼愿嗟臅r候，她選擇了關閉聽力，小時候天寶的媽媽以為她是聾子，帶她到醫院檢查。直到現在，天寶仍然不能在嘈雜的辦公室或機場打電話，不愿意處于混淆的環境中，而且還存在音調的問題。

　●語言

　　“尖叫是我所能進行與人溝通的惟一方式。我常常是這樣思考的：‘我想告訴別人我不想要做某件事，所以我要尖叫。'”當年，天寶的母親和老師都對她的尖叫疑惑不已，但她的言語治療師卻知道如何走進她的世界，她捏著天寶的下巴，推著，一個字一個字地教她發音。

　　●思維方式

　　“和許多孤獨癥人一樣，我是用形象進行思維的?！痹缭谛W的時候，天寶的藝術能力就顯露出來了，她看色彩很準，甚至能畫出海灘上水的顏色。

　　可是語言對于她來說就像外語，“我總是需要先將它們翻譯成彩色的影像，再配上聲音，它們像錄像帶一般在我的腦子里過一遍?！卑凑仗鞂毜乃季S，如“上面”和“下面”這類不能用形象進行思考的東西是非常困難的，所以她要把這些詞和某個形象聯系在一起。至今，天寶一聽到“下面”這個詞，腦海里就會自動閃現這樣的畫面：防空警報響了，我自己鉆在學校食堂的桌子下面。

　　有時候，形象思維是需要聯想的。小時候，天寶區分“貓”和“狗”概念是用體積大小的方式，大的是狗，小的是貓。所以她一直弄不清楚“小的狗不是貓”的表達。直到她觀察了大狗和小狗的鼻子，發現他們是相同的，才使用鼻子作為辨別狗的標志。

　　不過，天寶現在還不能辨別別人的面孔，除非她認識這個人很久了。同時，她在與人交談的時候也是通過形象的想象來進行的。

背景：自閉癥呈上升趨勢

　　美國《紐約時報》今年５月的封面專題報導中指出，在最近的研究表示可能在１０歲以下的孩子中，約１５０個人當中就有一個自閉癥或者相關障礙的患者。這意味著在美國有３０萬例１０歲以下的個案。如果包括年輕人，美國自閉癥協會說美國有超過１００萬人患有自閉癥之類的病，也稱為“廣泛發育障礙”，比唐氏綜合癥多４倍，比年輕的糖尿病患者多３倍。

　　在中國，雖然沒有進行專門的調查，在研究上起步也較晚，但中山三院兒童發育行為中心的鄒小兵教授指出，近年來個案明顯上升，發病率由１９９６年的０．１％上升到０．２％。換言之，每５００個小孩子里面，就有可能出現一個自閉癥兒童。鄒教授還指出，在自閉癥兒童當中，男女的比例是７：１。

　　在廣州，已經出現了大約２５００名自閉癥的兒童，自閉癥在中國已經歸入殘疾的范疇，然而，主要的培訓機構或者培訓中心還是由民辦力量為主，例如廣州僅有的三家自閉癥兒童訓練學校當中，有兩家是由自閉癥家長自發創辦的，而且僅在今年成立。而針對家長與孩子溝通這一塊，更是沒有專門的培訓中心，只有中山三院提供短期的輔導班，不少廣州患兒的父母不得不千里迢迢跑到北京或者天津、青島的機構去學習如何與孩子溝通。

　　由于自閉癥訓練的特殊性，每個孩子至少需要一名專門的老師進行輔導，所以在民辦的自閉癥培訓中心里，資金以及師資力量成了最大的困難。愛慧學校的創辦人陳持老師痛心地說：“這些孩子最好的訓練時間是在３歲到６歲，我們現在也只能收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為了保證在校學生的教學質量，我們不得不拒絕那些已經錯過了時機的自閉癥孩子?！?

　　受培訓難，上學更難。每當提到小學教育，幾乎所有的家長都皺起了眉頭。自閉癥兒童往往由于其不能自控的行為和不與人交流的性格，被學校拒于門外。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家長坦白地說：“我的兒子現在還在幼兒園，但是，我已經在擔心他上小學的問題。實際上，我的擔心不僅在于孩子本身的接受情況，還在于老師、同學，甚至同學的家長的看法以及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