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心門”喚醒沉睡的“雨人”

一部美國電影《雨人》，讓世人認識了自閉兒，也讓“雨人”成為自閉兒的代稱。雖然生活中他們總是少數，但在那些燦爛笑靨的背后，總有一些孩子躲在自己的“孤獨世界”中，讓人不由得心酸。

本期，讓我們關注來自安海的特殊孩子。他14年來從未喊過一聲“爸爸”或“媽媽”，普通人眼中熱鬧又富有生機的外界，在他看來是極度可怕而不安全的。雖然耳聰目明身體健康，但為了保護自己，他把“心門”關閉，沉浸在孤獨的自我世界中，無法和正常兒童一樣生活、學習，成為別人眼中沉默、暴力而古怪的“雨人”。

而當他在心理輔導師的幫助下，打開“心門”走向外界，露出童真而燦爛的微笑、清晰地喊出多年來第一聲“媽媽”、“老師好”時，你會發現這個讓人心疼的自閉兒童其實一樣聰明與可愛。

14歲的一年級“小”學生

大眼睛、濃眉毛、蘋果似的圓臉蛋……看著兒子翔翔一天天長大，越長越可愛、帥氣，卻依然是那樣毫無表情的神態、呆滯的眼神，翔翔的媽媽連做夢都在問自己：這么可愛的孩子，為什么就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走進課堂，坐在教室里和其他小朋友一起聽課、放學后圍著自己說話、撒嬌？

在翔翔媽媽的印象中，翔翔從生下來似乎就是個安靜的孩子，只是當發現孩子多年如一日沉浸在“無聲”的世界中時，翔翔媽媽才恍然發現孩子從小到大的許多不對勁。當周圍孩子已經開始流暢地背唐詩了，翔翔還不會說話甚至還沒有發出語言過；當別的孩子粘著父母、伙伴熱鬧地玩耍時，翔翔卻坐在角落里一個人自己玩，連爸爸媽媽都視為陌生人般毫不親近。

上學后，翔翔越發“古怪”起來，不肯坐老師安排的座位，總把椅子搬到教室外面或后面的角落直至一坐就是一天；在學校里從來沒有跟老師、同學說過話，總是一副茫然、呆滯的模樣。雖然不說話，但要是別人不小心碰上或者撞上了，他又會失控地大聲喊叫，在地上打滾。讀了5年的小學，翔翔除了玩自己的手指外，從來沒交過一個朋友。

“剛開始還以為是孩子小，發育得比較遲，覺得安靜點也好，不惹事挺乖巧的。后來也帶孩子去醫院檢查過，原來是擔心是不是聽力或者某個器官有問題，但檢查結果身體各項指標基本正常?！倍啻螌めt問藥后，在2007年3月，翔翔的媽媽拿到醫院的診斷，孩子癥狀是“兒童孤獨癥”，也就是所謂“自閉癥”。14歲的翔翔也由此轉到泉州開智學校，先是入讀學校的“學前班”，在2007年秋季開學時又轉為一名特殊的一年級“小”學生。

小“雨人”的世界無聲而混亂

知道了翔翔是一個小“雨人”，可“雨人”世界是自我的世界，該怎么幫孩子走出孤獨？翔翔的媽媽帶著孩子找到了泉州開智學校藍海浪心理咨詢室王永梅老師。

“第一次見到翔翔時，他眼睛呆呆地看著一個地方，一副茫然的樣子?！蓖跤烂防蠋熯€記得翔翔媽媽和班主任讓孩子喊“王老師好”時，翔翔可愛的臉龐上那種呆滯和茫然的神情。

為了走進翔翔的內心，也為了讓翔翔開始學會接納外界環境和他人，王永梅老師在最開始的幾次治療中都是讓孩子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畫畫、堆沙子、捏橡皮泥，自己在一旁觀看和引導，耐心地等著孩子慢慢地接納她。

第一次畫畫，翔翔畫出來的是“一團亂麻”，沒有形狀、沒有方向的線條交織在一起；擺放的玩具作品，也是“一團亂麻”。

“別小看這一團亂麻的涂鴉、擺放錯位的玩具，它其實是翔翔思維世界的寫照：一個混亂的、支離破碎的無聲世界?！蓖趵蠋熣f，自閉兒童存在不同程度的語言障礙、交流障礙，只能通過觀察他們的行為舉止來試著了解他們的內心世界。

安全與溫馨，是心中的渴望

小“雨人”的思維是混亂的，他的內心又是怎樣的感受？有一次，翔翔用沙盤玩具擺出一個場景：一個漂亮的家中，一個女孩獨處、邊上有兩個人挨在一起圍著洗衣機轉。這本是一個很平和的場景，但翔翔突然把女孩塞進一只老虎嘴里，又讓奧特曼把老虎“消滅”了，平和的場景被他全打亂了。后來的擺放場景也是相似的，開始平靜、祥和的場景，接下來總會被吃人的恐龍、蟲子給破壞了。

還有一次，翔翔不僅擺了一個家，還出乎意料地在家中又擺了一個“屋中屋”，當詢問他這個“屋中屋”是做什么的，已經慢慢學會說話表達的翔翔出乎意料地冒出一句：“我在里面，別人看不到?！?/P>

“自閉孩子把自己跟外界封閉起來，但正是由于他們不跟外界交流，所以他們對外界的觀察才更細致，感受也更敏感?！蓖趵蠋熣f，一個平和寧靜的“家”的場景屢次出現在翔翔的沙盤作品中，這其實體現了翔翔對和諧、安寧、溫馨的家庭的向往；老虎、奧特曼、恐龍等破壞場景的屢次出現，則展現了翔翔內心的想法“好東西總要被破壞”，這讓他感覺到極度的不安全與不信任。為此，他給自己造了一個別人看不到他的“屋中屋”，這讓他覺得安全。實際上，這種對不安全外界的恐懼感也造成了翔翔不敢開口、不敢表達的自閉行為。

第一聲“媽媽”讓她潸然淚下

在經過最初兩個月的一起畫畫、一起擺玩具的釋放內心過程中，王老師越發地了解了翔翔內心在想什么，而翔翔慢慢地接納了王老師。

最明顯的改變莫過于翔翔開始接受老師的指導，也開始理解老師說話的內容，甚至還嘗試著模仿老師的說話方式表達自己的想法。有一回，當翔翔正在畫畫時，王老師恰好靠近他說話，而翔翔抬頭對她說“走開走開”。表面上，這是一句對老師很不恭敬的話，但對于自閉孩子而言，這是最讓人驚喜的進步：孩子開始知道自己想什么，明確自己要做什么，主動地發出“信號”。

去年10月23日，翔翔媽媽至今記得這個日子。那一天，當她像往常一樣到學校接孩子回家時，孩子居然笑著沖她叫了一句“媽媽”，不再是那種呆滯的笑容、不再是那機械模仿的語調，翔翔像正常孩子一樣喊她“媽媽”，這個驚喜讓翔翔媽媽激動得邁不出步子，呆立在當場足足1分多鐘。

明明是耳聰目明、口齒清晰的孩子，因為自閉，翔翔在過去14年來和媽媽最普遍的交流是“手語”，他想要什么就直接用手指，如果媽媽沒明白就拉媽媽的手去拿想要的物品。14年來第一次體驗到被稱呼為“媽媽”的感覺，翔翔的媽媽既高興又心酸，一時潸然淚下。

點評專家：泉州開智學校藍海浪心理咨詢工作室

王永梅老師用愛喚醒“孤獨”的孩子

如果用天命來形容孩子的話，那自閉兒童就是讓人心疼的折翼天使。翔翔是幸運的，他不是先天的自閉兒童，而他的腦部智力也是比較正常的，這在自閉兒童中只有20%的比例；而更幸運的是，他有愛他的父母和老師，雖然錯過了早期的治療時機，但這份愛讓一個折翼的天命重新飛回人間。

在泉州，其實還有很多像翔翔這樣的自閉孩子，他們有的上課一直在玩著自己的手指，有的眼睛會呆呆地望著一個地方，個別孩子還會突然站起來不停地轉圈圈。但這些孩子的家長寧愿躲躲閃閃讓孩子的狀況惡化，也不愿讓外人知道家里的“丑事”。還有的家長甚至放棄了，租房子請保姆來照顧孩子。這種行為，對當父母的來說，是一種過失，而對孩子來說，是不公平的遺棄。他們中的大多數，只是用一道“心門”把自己與外界隔開；只要有足夠的愛心和包容心幫助孩子打開“心門”，他們都是有機會重新露出童真笑容的。

從實際來說，造成“小雨人”的因素有很多，但對于做父母的而言，最重要的是不管你的孩子是不是“雨人”，都請你把他當成正常的孩子，照樣和孩子說話、溝通，即使你的溝通沒有得到孩子的回應。封閉起來是不會學到東西的，只有不斷地交流、學習，才能更好地治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