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日讓我想起
朋友在自己生日之時寫了文章感謝母親,這讓我很感動。孩子和年輕人在自己生日之時,總是會想到自己成長的快樂,去品嘗生日蛋糕的甜美,去享受長輩、朋友的祝福,去欣賞一番鏡子中自己青春活潑的笑臉;中年人生日之時,不會在乎生日蛋糕的滋味,總是會感嘆歲月如梭、往事如煙,去關注一下爬上自己頭頂的白發;老年人在生日之時,會很滿足地撫摸一下圍繞在膝邊兒孫的濃發,感受天倫之樂,同時又感嘆自己的時日不多,老眼昏花地看著燭光,卻沉浸到幽幽的往事中去。誰會在生日之時想到自己的母親呢?誰會想到自己的生給母親帶來的痛有多大?誰會想到自己的生日也有可能就是母親的再生之日呢?感謝朋友,感謝她在自己的生日之時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以前女兒生日時我會跟她說:笑笑,你又長大一歲了,可是媽媽卻老了一歲。等你長大了,媽媽也要老了。小小的女兒曾經抱著我說:媽媽,我不要你老。孩子的話讓我心酸,是呀,誰愿意自己的媽媽老呢?誰不愿意自己有個永遠年輕的媽媽呢?可是,每一個母親總是盼望著自己的孩子一天天地茁壯成長起來,每一個母親總是用心地感受著孩子一天一天地長大,一天一點的變化。在孩子一天一點地長大中,皺紋就一天一點地爬上母親的臉龐,白發一天一點地在母親的頭頂發芽。當終于有一天,母親對著孩子說:孩子,你長大了!孩子的目光掠過母親的頭頂,對母親說:媽媽,你有白發了!母親的目光里就會閃爍出淚花!
今年女兒的生日在大年三十,女兒早早地就對我說:媽媽,你一定要給我買生日蛋糕!我要那種雙層的漂亮的。我說:好,媽媽一定記得。
女兒的生日讓我想到什么?讓我想到了痛??傆心贻p的女人說:你看孕婦多難看呀,挺著大大的肚子,胖得像個冬瓜。臉上長那么多“芝麻”,真的好難看呀??墒俏也?,十月懷胎我真的不覺得自己丑,走在大街上,我還挺自豪的。雖然妊娠反應讓我痛苦得精疲力盡,但我堅持著,為我的孩子。我感受著孩子在我身體里一天一點點的變化,感受著她的每一次翻身,每一次踢腿,每一次伸懶腰,感受著她的安靜,感受著她的躁動,感受著她在自己的體內快樂地游玩。當孩子踢踢我的肚子,告訴我她要出來看陽光,看花草樹木,看星星月亮時,我心情激動,我摸摸孩子說:來吧,媽媽等著呢。
孩子就要來了,她會以怎樣的面貌出現在我的眼前?我要以怎樣的儀式來迎接她的到來呢?我好緊張呀。孩子不停地踢腿伸手,累了又歇會,歇了會又來踢。我的肚子痛得好象是欲爆未爆的氣球,我的腰痛得像要炸裂開來。雖然是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可是我的額頭汗如黃豆,我的手使勁地抓住床沿,抓著被角,抓著丈夫的手,我的牙關咬得緊緊的,好象要把滿嘴的牙咬碎。我緊緊地抓著丈夫的手,往嘴里送,可是,手到嘴邊,才恍然發現,我不能咬他,我一個人痛就夠了,怎么還要他痛呢?哪里來的這么多的痛呀?從頭到腳,從我的每一個毛孔里奔泄出來。
“醫生,幫我做手術吧!我受不了了!”“媽,我不要生了,還是動手術吧!”我求,真的,我受不了了。孩子,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覺得我要死了,不動手術我就會痛死的。我要你安全地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想要醫生輕輕地抱你出來。
“再堅持堅持吧,還是順產好,對孩子有益!”“堅持吧!”“要不,打支杜冷丁,讓她休息會再說”。
孩子,我想睡,媽媽很困呀!但是,朦朧中我還是覺得痛,好痛呀!你怎么還不出來呢?你難道還在猶豫嗎?你難道有些害怕?怕這個世界不美?怕媽媽會對你不好嗎?上帝呀,幫幫我吧!讓我的孩子快點平安降臨!
我不知道自己怎樣上的產床,不知道自己怎樣地展現在無影燈下,迷迷糊糊中,我只是感覺到來來往往的腳步匆匆,人聲糟雜。我沒有力氣了,孩子折磨了我二十八個小時,除了痛我再也沒有別的感覺了,我沒有了力氣,我的手酸痛,連床沿都抓不住了,我的腳已經無力了,好象根本就已經不屬于我了,我精疲力竭了。
“用力!用力呀!……”可是,我到哪去用力呀?哪里還有力?
“呀?。。?!”我叫了。如果說我還有最后一點力氣的話,那么它不是從我的手上、腳下發出來,它是從我的喉嚨里喊出來的。
“好了,終于出來了?!蔽冶犻_連眼皮都覺得痛的雙眼,我要看著,看著我的孩子怎么樣赤條條地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看見了!白白胖胖的身子,濃濃密密的黑發,大大的烏黑發亮的眼睛,挺直的小鼻子,小巧的嘴,真漂亮!是我日思夜想的小天使!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好象在***肚子里就擦得亮亮的,她是準備好了要睜大眼睛好好觀察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
“這孩子真是的,不哭呢,一出來眼睛就睜得大大的,我來打打她?!贬t生提起她的小腳,在她的屁股上輕輕拍了兩下,“哇?。。。。。?!”孩子喊出了來到這個世上的第一聲,多么宏亮呀!響徹了真個產房,我想,一定飄出了窗外,響亮在整個世界!
我閉上眼睛,痛已經離開我了,我默默地感受著疼痛后的快樂,莫大的快樂呀!我是個母親了!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做媽媽了!我快樂!真偉大的感覺呀!我痛并快樂著!我又一次獲得了新生!
女兒的生日就要到了,她會不會想到自己的媽媽呢?會不會也會為母親的再生日而慶賀呢?呵呵,她還小,等她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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