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獨 連載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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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暑假，我們夫妻和以往一樣，繼續全身心的工作，業余時間教孩子。也沒有什么好的方法，從網絡上，書籍里，和專家教授的交談中，學了些簡單的招，比如培養餅子的對視，用手掌遮住孩子眼睛兩側，不讓他的視線游移。再有就是把他抱在懷里，看著他說“爸爸媽媽”這些發音，偶爾餅子會跟著發一個音，更多的時候他會把頭偏向一邊去，不理睬。也是在這個時期，我們開始糾正他的一些不良習慣。他愛看廣告，只要電視節目中出現廣告，我們立即換臺，他要爭執也沒用。他愛看電風扇，我們隨時制止。只是在農村時，當時家家戶戶都有電風扇，完全避開很困難。

幸運的是，餅子遇上難過的事，他能夠通過哭泣等方式發泄出來，很多孤獨癥孩子因為難受會出現自傷行為，或者攻擊性行為，餅子都沒有出現。一兩次他要打自己，被我制止了，就再也沒出現過。誰惹他不高興了，他反而會撲到那人的懷里去哭，仿佛這樣就算是報復了似的。這個時候，我們都讓他痛快地哭，不像有的家長不準孩子大哭?？抟粫?，稍微一逗，他就高興起來了。我認為，這種方式讓他的不滿得到宣泄，對穩定他的情緒有好處。

一天的工作宴會上，一位鄉上的領導問起我的孩子，我簡單給他說了在北京的咨詢情況，他問我為什么不去做康復訓練，我說康復訓練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何況現在工作纏身，走不了，他說：“工作是重要，工作好是一時的事，孩子的問題，是一輩子的事??！”

回到家，這位領導的話還在我耳邊回響。我是該做點什么了，餅子有那么嚴重的疾病，我們并沒有為他投入多少，沒有像有些家長那樣盡全家之力，這樣消極下去，將來情況如果越來越差，我們當父母的會不會內心有愧呢？是應該到北京去尋求治療，花錢，占用工作時間，能帶來孩子的變化，再多都值。如果沒有效果，將來我也能夠問心無愧了。

我繼續上網查詢。發現北醫六院有我們國家最權威的少兒精神病研究中心，有少兒孤獨癥研究所，我決定帶孩子上那里去。

妻子把我們父子倆送到火車站，考慮到她也從來沒有離開我在城市里面闖蕩過，怕她在車站里迷路，我不讓她送上站臺，她很失望地小聲說，好不容易來一回，還是沒見到火車。她送我到檢票口，我提上大箱子，一手拉著兒子，準備上火車?；ハ嗟绖e后，我們通過了檢票口，突然聽到她在后面叫我名字，我轉過身，妻子還站在那里。我沖她點點頭，進了站臺。

或許當時急著趕火車，我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妻子臨別那一聲呼叫。多年后的今天，這呼叫聲猶如還在我的耳邊。我在寫下這一段話時候，淚水在眼眶時直轉悠。我妻子是個男孩子性格，也比較傳統，感情不外露。她知道我一個人帶孩子上北京，還要呆那么久，會遇到太多的困難。她也舍不得我們父子倆離開這么久，或許她當時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講，或許還想再抱一下孩子，她沒有說，也沒有做，就把全部的感情，特別是希望，寄托在這一聲呼叫上了。

上火車時，餅子出奇地配合。當時人很多，大家拼命地向車門擠。我一手拖箱子，一手拉著他。擠的時候，別人的包啊，袋子什么的，老在餅子的頭上頂來頂去。我雙手不空，吆喝也不管用，小家伙一邊緊跟著我，一邊用手去撥他頭上那些東西，不哭。

火車進京要近三十個小時。第一次上火車的餅子特別的興奮。我們坐的是硬座，人很多，在他看來就是熱鬧。先是四處瞅人吃東西，別的食物他不感興趣，只要有人吃方便面了，他就死死地看著。沒辦法，給他泡了一碗。到該睡覺的時候，只能我抱著他睡，先是不睡，還要四處跑，精力好極了。十二點過了，無奈之下，在他屁股上來了兩巴掌，他才在我懷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