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老何沒有指責孩子,他相信兒子是碰了女孩的隱私部位而引發了這場大禍,但不是故意的。他才8歲,從來沒有見他對性有什么興趣。S女士與一些ASCC的老師們往歪處想了。
到了家門口,老何像往常一樣在門口郵取出當天的信件。進門后,檢查信件時,老何看見一個信封,是學校來的。這個學期都要完了,還有什么事呢?他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個祝賀信,說因為Jerry這一年來的出色表現,他被選為“Student of the Year”。老何捧著信悲喜交加。一邊是ASCC,把Jerry當作壞孩子開除了;一邊是學校,把他評為“Student of the Year”。真是冰火兩重天啊! 看來兒子在學校表現有很大的進步,喜歡他的老師很多。老何早就知道沒有教他的老師都認識他,喜歡她。過圣誕節前還有老師專程開車十幾英里來家里給Jerry送過禮物。
孩子媽媽回來了,見面就說:“S女士打電話給我了,我們是得好好教育孩子”。老何問:“S女士告訴你她要開除Jerry嗎?”,“沒有啊,她要開除Jerry?”。當她得知Jerry已經被開除后大吃一驚,因為Ms. S打電話時根本就沒有提及要開除的事。
老何覺得這事很奇怪。第一,以前都是發生了事,ASCC老師報告給她,她第二天,甚至幾天以后才來看。這次學校2:30放學,S女士3點不到就在學校打電話了。說明她是事先去了等著,一出事就抓。第二,明天是最后一天,為什么非得要今天開除?還強調下學期Jerry不能回ASCC。很顯然是要趕在這個學期開除Jerry,斷了Jerry下期回ASCC的路。第三,為什么突然冒出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身高體壯的男老師,老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看著?
想到這里,聯想到S女士的所作所為,和M先生的論調,老何腦子里突然閃現一個念頭:這是不是一場有意陷害?
老何叫Jerry過來,問他:“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具體接觸到了女孩的什么部位?怎么接觸的?做給我看看”。Jerry指著自己的肚皮,然后用手背輕打一下。這是Jerry打招呼的一個經典方式。他想和你玩,就輕輕打你一下,馬上跑開,然后笑瞇瞇地看著你。他希望你去追他,他就跑。大部分自閉癥孩子都會這樣,因為他們語言能力欠缺。Jerry在ASCC已經兩個學期了,這種現象她們早就司空見慣了。
這樣一個隨意的打招呼的拍打,竟然被S女士們歪曲成了接觸了隱私部位。而且他每天都可能會有這種動作,為什么今天被說成了接觸隱私部位的地步?他一個小孩,不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你大人說那是錯的,他就會認錯。如果他們恐嚇他,那么他就會更加以為是大錯而不知所措。
老何馬上打電話給Ms. S,想要落實一下,到底怎么回事。電話通了,老何對她說:“我剛剛問了Jerry,Jerry說他只是輕輕拍了一下女孩的肚皮部位,想要和她玩。完全不是你說得接觸了什么隱私部位”。Ms. S回答說:“女孩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是隱私部位”。她的這種詭辯讓老何馬上清楚了:兒子并沒有摸什么隱私部位。是她將一個Jerry天天做的打招呼的拍打肆意夸大成“摸了隱私部位”。老何感到憤怒,反駁她說:“任何人都知道,隱私部位是指一定的特殊部位,不是任何部位。照你的說法,男士與女士握手也是觸摸了她的隱私部位了?”。她老羞成怒地說:“我不想和你再說什么。你如果想要說,我可以安排你和M先生再談一次”。老何一聽,斷然拒絕:“我不會再和一個認為自己可以不遵從法律的人再談什么,那是浪費時間”。她問:“你想怎么辦?”。老何:“你必須提供人證,物證來證明你對Jerry的指控成立。如果不能的話,你就是有意陷害一個孩子,一個有自閉癥的孩子。你應該馬上收回開除Jerry的決定”。 S女士歇斯底里地喊起來:“別在我面前再提什么自閉癥! Jerry已經被開除了,這事已經完了(It is over)"。 老何堅定地說:“不,這事沒有完!”。
放下電話,老何覺得筋疲力竭了。對于他來說,上面他的那些疑問,全部有了答案。老何有充分的理由認為這是S女士精心策劃,導演的陷害Jerry的冤案。她要搶在這個學期期末開除Jerry,以便阻止Jerry下學期再來。上次開除未果,所以她必須找一個比脫褲子更加惡劣的錯誤來做借口,而且這個錯誤必須要危害他人,而不是偶爾脫褲子那種對任何人不構成威脅的小錯誤。因為你如果危害他人,開除就是正當的,畢竟她們可以說要保護其他孩子。她們知道Jerry喜歡用拍打其他孩子來得到關注,以她的心機,很可能想到用錄像機去拍Jerry的“流氓行為”,如果拍到了,她們早就會拿出來了。但是顯然她們一直沒有拍到“鐵證”,而時間不等人,只好在差一天放假的時候用歪曲事實的辦法硬上。而且這事必須早,不然,到了下班就可能拖到第二天,那是最后一天,做起來太明顯。所以她早早就來到學校,等到Jerry一拍打女孩就立即拿下。她們覺得老何肯定會生氣,擔心他萬一一時沖動,做出點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來,所以事先專門找了一個高大健壯的男老師來保駕。
老何絕對沒有想到,S女士用這下作的手段來趕走Jerry。機關算盡,但是老何還是發現了破綻。在老何的追問下,她拿不出來證據來,就只能強詞奪理地說什么“女孩的任何部位都是隱私部位”了。
他休息了一下,讓心情平靜了一下,想了一下應該怎么辦。他覺得要給S女士發一份傳真作為正式書面的質問。他并不指望她能改變什么,顯然她是有備而來,絕對就是要將Jerry開除掉的。不管怎么樣,看來這是一場持久戰了,每一步都應該有書面的東西,對將來打官司也好,向政府控告也好都有好處。
他坐在電腦前,草擬了一份傳真:
“Ms. S,After we carefully asked Jerry what happened, he told us that he touched the girl's belly, not private area as you said. It is totally different issue right now. Please provide evidence to prove your complaint, otherwise you must withdraw your wrong decision.
(在我們仔細詢問Jerry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告訴我們他碰了女孩的肚皮,不是像你說得隱私部位。 現在這事變成完全不一樣的事件了。請你提供證據證明你的指控,不然你必須收回你的決定。)Thanks."Lizhu He (何立柱)Father of Jerry打印出來后,就用傳真發給S女士了。自己將原件留存了。他從S女士第一次要開除Jerry時,就設立了一個檔案,專門保存有關的重要文件。這是老何的習慣,覺得事情重大,或會糾纏不清,他就會設立檔案,保留所有有關資料以便萬一需要時有憑證。
然后他給Jerry的老師與case manager寫信,告訴她們Jerry被ASCC無理開除了,他也不指望什么,但一直都與她們通報,現在也應該報告一下,讓她們知道Jerry現在的情況。
他曾經想有沒有必要與ASCC和市政府打官司,一直沒有下決心,因為這種事勞神費力還不知結果怎么樣。老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是這些人做得肆無忌憚,如此陷害兒子,他已無路可退。再退他不但自己要卑躬屈膝,兒子會更加被歧視和欺負。
他必須反擊。
六月二十日,春季學期的最后一天。中午下午點兩點多,Jerry放了學,坐校車回家了。
還在Jerry第一次要被S女士開除后,老何就在考慮如果需要與市政府打官司,什么方式好,是上法庭告市政府,還是向聯邦政府控告(complain)市政府?
經過一段的上網搜尋和自己的思考,他覺得以他的情況,向聯邦政府司法部控告比自己請律師上法庭要好。因為自己請律師很貴,還得自己取證。M先生,S女士是美國土生土長的,比起老何一個新移民來,對法律的了解深度那是大學生與小學生的差距。他們肯定會推脫,否認。鉆法律的漏洞,利用法律程序來保護他們。比如找借口忙,讓法庭推遲開庭,老何可能就得多付很多律師費。拖就可以把你拖得受不了。而向聯邦政府控告的好處是如果政府受理,不用請律師。政府就有調查權,政府可以責成市政府提供證據。如果嚴重,政府可以將市政府告上法庭,一切自有政府的律師負責。老何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但是政府是不是受理你的案子卻是不確定的,如果不受理,那么就只能走法庭起訴的路了。還有政府就是受理了,將來的處罰應該比較輕微,有時甚至就只做調解。
Jerry的情況很明顯是被歧視。這里不是說種族歧視,而是對殘疾人的歧視。這也是老何想過的, 覺得控告ASCC歧視自閉癥孩子比較合適。老何有信心,如果好好準備材料,聯邦政府應該會受理并立案調查的。如果市政府不服,它得上法院與聯邦政府打官司。而聯邦政府司法部下面的ADA(American with Disability ACT) 就是監督這方面的機構,市政府要打贏官司并不容易。
這個學期完了,現在可以開始寫控告信了。老何將收集的材料找出來,琢磨怎么給司法部寫信。他將電腦打開,找到了ADA的網址,再仔細看看上面的有關法律的介紹。
正看著,聽見有人敲門。Jerry飛快跑下樓開了門,老何跟著下去看看是誰。只見一個很高,具有一付運動員身材的黑人姑娘站在門口,自我介紹說她是州政府家庭與兒童廳(Department of Families and Children)來的,叫Jennifer, 需要做些調查,請老何協助。老何請她進屋坐下,問:“什么調查?”,“就是看看孩子的情況,需要和孩子單獨聊聊”,“為什么?”,“一種檢查”,“為了保護孩子,你可能得告訴我為什么你要來檢查,不然我不會讓你檢查”,“有人說你的孩子可能被不當對待”。老何讀到過一些關于政府調查孩子被虐待的案子,想她是不是指的是虐待孩子,雖然他覺得有人告他虐待孩子那是天方夜譚。但什么事都有可能啊,于是他問:“是不是說我虐待孩子?”,Jennifer點頭說:“也可以這么說吧”。老何心想,誰這么缺德,誣告好人。他問:“誰說我虐待孩子了?”,姑娘說:“對不起,根據法律,我們要保護報告者,不能告訴你是誰”。
老何知道她是公事公辦,雖然心里憤怒,但知道不能向她發火,就說:“你可以和孩子們談。不過為了保護我的孩子,我得先看看你的證件”。Jennifer掏了半天手提包,漸漸地面有難色,然后抱歉地對老何說:“我忘了帶證件,能不能讓我先談,明天我再來給你看證件。因為我住得比較遠,跑一趟要一個半小時的”。老何看墻上的鐘,下午四點半。就說:“那你把駕照給我看看就行了”。Jennifer又掏了一會口袋,很內疚地說:“不好意思,駕照也沒有帶”。老何心想:你是政府官員,證件不帶,駕照也不帶,還來調查別人,膽子很大嗎??礃幼铀龖摬皇呛萌?,不過來的目的卻讓老何不舒服,雖然她也只是執行命令。老何想,你公事公辦,那我也公事公辦。他對Jennifer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政府官員,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 為了孩子的安全起見,你必須有證件才能與孩子單獨談話。請你理解”。Jennifer點點頭說:“是,你有這個權力。那我回去拿證件,大概6點鐘回來,可以嗎?”。老何說:“可以,我們不會去哪里的”。
Jennifer走了。老何心里卻不平靜了。昨天Jerry才被ASCC開除,今天州政府就上門來查孩子虐待問題。這么蹊蹺,這么巧合?鄰居嗎?不可能,因為老何與鄰居們關系都不錯。他們絕對不會無中生有地告我。那么是誰呢?只有ASCC, S女士,或者M先生他們最有可能。但Jennifer卻不告訴。“厲害”老何想。他知道他碰到了很老練的對手,他們比老何懂得利用美國法律來整人。你想告我們,好吧,我一個舉報就要你自己先成被告,忙著洗刷自己吧! 中國家長嗎,常常對孩子嚴,說不定什么時候在氣頭上打過孩子一下。孩子被誘導說出來了,那你不是進牢房就是被政府處罰,你還有什么資格告我們。即使你沒有事,你也跳進了黃河,得先花時間與精力洗刷你自己。你想反擊,誰告你你都不知道,你只有生氣的份。拖你一個一年半載,看你還有什么精力來告別人。這不他現在就得要應付Jennifer的調查,寫控告信就得先放一邊了。
老何雖然心理很氣,但也很佩服對手的這手陰招。前有明搶剛將Jerry挑下,現在又使暗箭射向何老爸,你即使不中箭倒下,至少也被困住手腳動彈不得,哪有功夫保護兒子。不是“江湖高手”是想不出這種以攻為守的組合拳來的。誰說美國人不善謀略?這計謀比起“圍魏救趙”,“草船借箭”,“空城計”來,那一點遜色了?
老何倒是開了眼界了。知道這次人家是亮出了“祖傳絕技”,要置他與死地,自己搞得不好真就有大麻煩了。
老何很平靜地給孩子弄了飯吃,看看墻上的鐘,都7點了。Jennifer還沒有來。正準備去寫東西去,電話鈴響了,是Jennifer。“對不起,我有點事,會晚點來”,“如果今天不行,你明天來好了”,“不行,我必須今天完成”,“那你不能太晚,孩子要10點以前要睡覺”,“好的,我盡快來”。
后來她又打來兩個電話,直到八點半,才姍姍駕到。她給老何看她的駕照,還有一張名片,上面有印刷的“NJ Department of Families and Children", 中間是一塊空白,她的名字是筆寫上去的。她解釋說她是新來的, 名片還沒有印好。然后拿出另外一張,說:“這是我上司的名片,你可以打電話去核實我的身份”。老何說:
“那也只有明天了。好了,我相信你。你去見孩子吧,他們在樓上,我和他們說了,有人要問他們問題”。她說了聲:“謝謝!”就上樓了。老何留在樓下看電視。
Jennifer上樓去了。老何已經和孩子打過招呼了,他們知道有人要談話。老何坐在下面看電視,過了二十分鐘她下來了。
老何問:“有什么問題嗎?”,“哦,好像沒有問題。我能不能夠和你聊聊?”,“好的”。
她問了一些孩子的起居情況,家里的情況。老何從孩子出身談起,怎么發現問題,怎么去特殊教育,為什么要送他去After School Care,簡單扼要地告訴她。她很有興趣地聽著,尤其對自閉癥,她也不懂,不時問些問題。
說到最后,老何問:“是不是ASCC他們告的?”。她說:“你為什么覺得是他們?”
老何就一五一十地將最近幾個月Jerry在ASCC里如何被抱怨,如何兩次被開除,老何如何為了兒子多次與ASCC,S女士交鋒,到處求助。以及昨天最后被開除時的這種奇怪現象講給Jennifer聽。她聽得很認真。老何還將Jerry的IEP文件拿給她看。最后,老何說他正在準備向聯邦政府控告ASCC和市政府對Jerry的歧視,還來不及寫。如果州政府感興趣,他可以將情況通報給她。她說,很歡迎。
一個小時后,老何講得差不多了,Jennifer似乎清楚了事情的緣由,對老何說:
“根據我和孩子的談話和觀察,加上你介紹的情況,我認為你們家沒有虐待孩子的事情發生。我回去就寫一個報告給我的頭,建議撤銷此案”。老何表示感謝,說:
“很感謝你的理解。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請說”,“如果這個向你們報告有歧視小孩的人如果是有意誣告,他有責任嗎?”,“沒有”,“就是說,他可以完全沒有根據地告,你們得馬上去查。如果錯了,他沒有任何責任”,“應該是”,“而且被告的人也不知是誰告的”
,“是的,法律要求我們保護他的隱私權”。
老何知道了,這是鼓勵民眾報告虐待孩子的事件。對于那些需要保護的孩子當然有好處,但卻給了一些蓄意陷害報復的小人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沒有事你不能亂打911,不然你會吃官司。但你可以放心去無中生有地報告誰虐待了孩子,把別人搞得灰頭土臉,你卻完全沒有責任,而且他還不知道是誰干的。
聊了這么久,雙方氣氛已經從緊張到很友好了。老何送Jennifer出門,順便問道:
“你這么高,是不是打籃球的?”。她說:“是的,我在大學是校隊中鋒”。老何說自己原來也喜歡打籃球,但沒有打過校隊, 因為高度不夠。Jennifer看看比他還矮幾公分的老何,會心地笑了。
送走了Jennifer, 老何嘆了口氣。昨天才被他們的明槍搞的促不及防,今天又碰上這種暗箭讓他更加憤怒。不過老何對自己的表現比較滿意。對Jennifer很理智,也很尊重,心平氣和地和Jennifer講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且很客觀,不添油加醋。
終于使Jennifer相信他不可能虐待孩子。
老何就是如此,遇驚不慌,有條不紊,所以沒有被這套兇險的連環拳打倒。這案子剛一開始就被他化解了,這應該是那些施陰招者完全沒有想到的。
第二天是六月二十一日,暑假正式開始了。老何覺得在寫控告信之前,先要安頓好兒子暑假學習。雖然已經注冊一家中國人辦的夏令營,但他感到Jerry需要更好的program。他就Jerry之事,早先咨詢過一個自閉癥組織,人家建議他如果覺得學校的特殊教育不適合孩子,有兩個選擇:一是要求盡快改正,二是尋找校外的特殊教育program。后面一種,如果學區同意,學區會出錢;如果不同意,就比較麻煩。自己出可以,但很貴。自己不想出,那就得與學區打官司,理由是,學區不能提供孩子需要的program, 那么去其他能滿足孩子需要的program就是正當的。這種官司贏下來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即使贏不下來,常常會促使學區想辦法改善孩子的program。
老何認為,過去一年的Jerry的特殊教育出現了很大問題。雖然在學校沒有發現問題,還被評為“Student of the Year”。但在ASCC屢受指責,一半是ASCC老師的小題大做,反應過度,一半是Jerry行為上有問題。所以Jerry需要更好的特殊教育,而不是把他基本放入正常班。他寫了一封信給學區,指出ASCC兩次開除Jerry, 雖然與學區無關,但在關鍵時刻,老師,學校都沒有出面制止,聽任ASCC開除Jerry。而且Jerry出現的諸如脫褲子的行為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這是一種退步,而這個問題造成了Jerry在ASCC被開除,說明原來制定的IEP有不適合Jerry的情況,比如暑假就沒有像以前為他安排暑假學校,完全把他當成了正常孩子。所以需要召開一次緊急IEP,研究暑假期間怎么對Jerry進行教育,下期對Jerry的教學安排。
老何知道,家長有權力在特殊情況下,要求召開特別IEP?,F在Jerry被開除,讓他的情況變得需要馬上引起關注。其實上個學期就沒有開IEP會議,所以現在開很有必要。與此同時,老何抓緊為Jerry找專門為自閉癥孩子辦的夏令營。如果能找到合適的專門為自閉癥孩子辦的夏令營,他會退出中國人辦的夏令營,損失押金什么的也認了。根據別人推薦,暑假第一天他就帶著兒子去看了一家。離家比較遠,開車要半個多小時。但是還不錯,主管就是一個特殊教育的女老師,40多歲。她介紹了夏令營的計劃,說請的老師都是特殊教育的老師,小班上課。他們是新澤西為數不多得到政府許可的自閉癥孩子的夏令營。開辦有多年了。他們有校車接送,如果需要,家長需要多出一點錢。學費是一般夏令營的兩倍多。她告訴老何,因為老師都是特殊教育老師,又是小班,所以學費就要高些。如果有經濟能力,自費就很簡單。很多家長去學區申請資助,理由是這是給特殊小孩的暑假特殊教育,也可以是全年特殊教育的一部分。有些學區會出錢,全部或一半。但有些學區可能會拒絕。要老何不妨也去試試,看學區同不同意。
老何第二天又看了兩家夏令營,都不是專門為特殊孩子開的,雖然他們說他們對這些孩子有經驗,會很好的對待的這些孩子,但老何還是覺得那家專為自閉癥孩子開的夏令營最好。老何拿了材料回家,打電話給Jerry 的case manager Ms. G,要求學區資助Jerry上自閉癥夏令營。Ms. G一聽大為緊張,說先別給Jerry報名,她會盡快安排IEP, 到時再討論Jerry夏令營的事。她說:“夏令營能提供的訓練,學區會盡量安排。如果執意要去,學區是不會出錢的”。
看來想去要么自己掏錢,要么就得與學區打官司。其實老何并沒有一定要送兒子去,如果學區安排暑假學校,也提供一些特殊教育課程,他也沒有意見。但以前Jerry每年都有的六個星期的暑假學校(Extended School Year) , 這個暑假卻沒有安排。他就覺得有理由給Jerry找這么一個自閉癥夏令營。
這個Case manager是新上任的,不知是學區感覺他們對Jerry有錯,還是預感到老何會要向聯邦控告而緊張,或還是她個人的力排眾議的勇氣,她第一次與老何通電話就強調:“Jerry上學年安排去正常班顯然是一個錯誤,Jerry沒有準備好,他應該完全回到特殊教育班來”。全然否定了原Case manager點東西。不過原來的Case manager確實不怎么樣,打電話半天不接,幾天也不反應。Ms. G經過與老何商量,定了下周二,就是六月二十六日與老何見面,同時召開緊急IEP會議。她說她正在和學區一道,盡快安排Jerry參加今年暑假的ESY(extended school year, 暑假學校),七月二日開始。和以前一樣,每日半天,為期六周,有校車接送。老何覺得這么做是防止他堅持送Jerry去那家自閉癥夏令營,找學區出錢。雖然ESY沒有自閉癥夏令營好,只有半天,一個暑假只有六周,不過有安排就比沒有安排要好。老何覺得就照這么安排算了,真要學區出錢去上自閉癥夏令營那會很費勁。作為暑假學校的補充,在有暑假學校的六周里,他讓Jerry下午去半天中文夏令營,讓他與正常孩子玩。六周以后,就全天在中文夏令營了。他通知中文夏令營的主管,將六周的全日改成半日。中文夏令營的主管經理說因為老何說得太晚了,錢就只能象征性退一點了。錢到是小事,開車接受送是大事。因為不在一個市,中午暑假學校結束時,校車不能送Jerry到夏令營。老何必須每天中午送,下午接。來回一趟要40多分鐘,每天兩趟。
六月二十二日,老何收到了Township發來,S女士署名,日期為六月二十日的開除信。
Dear Mr. He,As you are aware, subsequent to our meeting with Mr. M on May 30, a decision was made that Jerry could remain in ASCC throughout the end of this school year, provided that there were no further incidents.
However, as a result of the latest incident which occurred yesterday, June 19, your child has been terminated from the ASCC program, effective immediately.
Very Truly Yours,Ms. S, managerASCC programcc: Mr. M.
看完后,老何苦笑一下。然后把這信放入檔案。他需要書面的證據以防到時S女士說她沒有說過開除,是老何理解錯誤,而他又沒法證明。既然要反擊,就不能讓她溜掉。
孩子的事基本安排妥當了,老何坐下來給聯邦政府寫信。六月二十四日,星期天吃過早飯,他打開計算機,開始給美國聯邦政府司法部民權署(Department of Justice, Civil Rights Division)寫信。
To: U.S. Department of JusticeCivil Rights Division950 Pennsylvania Ave, NWDisability Rights-NYAVWashington, D.C. 20530To Whom It May ConcernDear Sir or Madam,I am writing to you to complain the discrimination on my son, Jerry, 8 years old, autistic child by ASCC and the Township of E.
他思路如泉涌,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一行行文字像流水在屏幕上涌出。過去一年在ASCC發生的事是那么的刻骨銘心,一坐在電腦前,老何的腦子就像放電影一樣,浮現出所經過一幕幕的景象來。老何不用想就可以記起發生的時間,地點,說的話,臉上的神態。S女士的挑戰又兇又狠,讓他每一次都要全力以赴。這種經歷“永遠不會忘記,從來也不用想起”。
他將材料理出頭緒,用簡潔的語言,向將要看信的聯邦官員們介紹Jerry的自閉癥的情況,他在ASCC后發生的三次事件,與S女士的多次談話,與M先生的見面,特別提到M先生拒絕看保護殘疾人的ADA法律,并說“我們不需要遵守法律”。還詳細談了Jerry兩次被開除,尤其第二次的許多令人生疑的地方,包括臨放假的前一天開除。將輕拍肚皮的常見動作惡意夸大為“觸摸隱私部位”的流氓行為。老何同時指出,ASCC完全沒有處罰規定,無任何處罰程序,開除完全是由S女士隨心所欲,立時生效。老何多次索要規章,程序,S女士卻從來沒有給過。ASCC沒有遵循法律,做過任何調整,讓Jerry能夠適應ASCC。最后一意孤行,捏造罪名將Jerry開除。S女士最后喊出:“別在我面前再提他有自閉癥了!”,說明她對自閉癥孩子很反感,欲除之而后快。
老何在信中還提到,Jerry在學校表現不錯。從來沒有老師抱怨過,這個學年他是基本上被安排在了普通班,不但沒有什么問題,期末還被評為“Student of the year”。說明Jerry是一個在學校受歡迎,守規矩的孩子。卻被設在同一學校的ASCC視為一個必須要開除的壞孩子,顯然ASCC對待Jerry的態度存在嚴重問題,在多次告知Jerry是一個有自閉癥的孩子,需要區別對待后,仍然毫無改變,甚至變本加厲迫害,這只能說明他們仇恨與歧視自閉癥孩子。
老何盡量理智地敘述事情的來龍去脈,力求客觀準確。盡量講事實,避免使用強烈的情緒詞匯。他知道,政府官員與ASCC沒有仇,他們只想知道事實。太多的情緒詞會干擾事情的陳述,而且可能對你說的可信度打折扣。
老何一口氣寫了六頁。信本來就很長,如果證據都附上,可能加起來有二十幾頁,容易讓人摸不著頭腦。所以他在信封里沒有附上證明文件,但寫上“如果有要求,可以隨時提供有關證據”。
第二天,就是星期一上午,他專程去了郵局,用certified帶回執的郵件將信寄走了。走出郵局,他好像完成了一樁人生大事如釋重負。
星期二上午,他去了學區辦公樓,見了Case manager Ms. G。老何告訴了Jerry在ASCC被無故開除的事,提出要修改IEP。她顯然是聽說了,但似乎不愿意與老何談ASCC。只說暑假學校落實好了,老師就是特殊教育的老師。校車七月二日早晨會來接孩子。下學期Jerry完全回到特殊教育。IEP也重新起草,加了很多諸如“Occupational therapy" ,"social skills" 的課時。她說這就是IEP meeting了,老何說:“怎么就我們兩個人?” 她說:“因為放假,老師們都走了。一時叫不回來。不過我已經打電話給所有team的老師了,與他們商量過了。這個結果就是大家討論后的結果,只是他們今天不能來。將來他們回來再補上簽名”。老何覺得可以理解,就在上面簽了名。
從Ms. G身上,老何感到學區的態度發生了巨大轉變。他們知道Jerry被ASCC開除,但他們一直回避談論,但盡量滿足老何的要求??赡苁桥吕虾巫约赫易蚤]癥program但要學區出錢。Jerry癥狀的反復,被ASCC開除的事實,與學區錯誤的安排與對ASCC的放縱等事實,將在法庭上置學區與不利的地位。到頭來可能就不但要給Jerry出錢,可能還會引起其他家長群起效仿,學區難以招架。
為Jerry爭得暑假學校,達到了老何的近期目標。學區態度明顯改變,對于改善兒子的處境提供了保證。但要給Jerry創造一個長期,有利的環境,告倒ASCC是非常必要的。不難想象,學區在ASCC問題上畏首畏尾,應該有不愿得罪市政府的因素。但他們也知道,作為學區,不能無視重大問題。正是他們在ASCC上的無為,使得后來他們差點為此付出巨大代價。
一個星期以后,老何收到了司法部的回執。過了幾天,又收到了一封信。說是謝謝與他們聯系,我們正在評估(review)你的材料,將盡快與你等。老何知道, 政府辦事很慢,急不得。
七月中,司法部民權署來信。告訴老何,根據他們的評估,老何的控告由教育部民權辦公室(Department of Education, Office for Civil Rights)處理比較好。他們已經將他材料轉給了教育部了。教育部將會與他聯系。老何有點糊涂,怎么司法部將案子轉給教育部了?不懂。
八月九日,聯邦教育部民權辦公室紐約辦事處的官員給老何來信,Dear Mr. He,On August 6, 2007, U. 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New York Office for Civil Rights (OCR) received your correspondence. It has been assigned case number xx-xx-xxxx.
Enclosed is important information about OCR's complaint evaluation and resolution process. In addition, we enclose a Privacy Act form for your signature.
If you have any questions, please contact me at xxx-xxx-xxxx.
Very truly yours,D. G.
控告ASCC已經立案,這是好消息。
但在隨后的信件中,老何驚奇地發現,不但處理機構從司法部變成了教育部,而且教育部人權辦公室將老何原來控告的市政府換成了學區(school district)。怎么回事?老何覺得奇怪他控告的是市政府,或說市政府下面的ASCC,不是學區啊。他對學區基本上還滿意,雖然他們在那個困難時期沒有站出來幫助Jerry,有點不負責任。但畢竟是ASCC誣陷開除Jerry的,不是學區?,F在把它變成了被告,學區還以為是我老何要告他們。而且那ASCC呢,就這么滑掉了?
那邊還得等著,這邊Jerry去了暑期學校,有特殊老師教,一切正常。因為學校搞得壁壘森嚴,家長也不許走進教室,只能在門口接孩子。所以老師長什么樣老何也不清楚,只知道主要是教數學和英語,而且目的是防止假期太長,孩子把學過的都忘記了。老何不需要見老師,相信他們能勝任。
每天中午他帶上女兒,從學校接Jerry,然后送到20分鐘開外的夏令營,下午再去接回來。女兒因為下午也去那里上SAT復習課,與Jerry一起去,一起回。
中文夏令營不出所料是以學習中文為主。課很多,Jerry不太適應,尤其那位負責教學的ABC姑娘比較嚴,每天都對調皮的孩子罰站,有時多達十幾個站成一排。大概因為老何是總主管推薦的,而且也事先告知了Jerry有點自閉癥,所以她沒有為難過Jerry,別人罰站,他卻一個人東走西胱。Jerry肯定不會很聽老師指揮的,不過也可能沒有參加那些孩子的惡作劇。
每次老何去了,如果有時間,都會和老師們聊聊天。他們有中國老師,美國老師,也有歐洲來留學,跑來做老師的。有一個姓宋的女老師,35到40歲的樣子。聽老何說Jerry有自閉癥以后,對他特別關照。常常單獨和他說話,抱抱他,單獨教他寫中文。很奇怪,Jerry特別聽她的。安安靜靜地寫中文,寫得還非常工整漂亮。其實他根本不懂,也不會讀,但就是認認真真地寫,沒有怨言。
宋老師告訴何老爸,她的爸爸是一個神經科醫生,病人都是有智力障礙的。小時候她就常??此职衷趺纯床?,怎么處理病人的。他爸爸很關心病人,總有辦法讓病人聽他的。久而久之,她就學到很多,知道怎么對待這些人,不過她還沒有真正實際運用過。她說,你不能罵他們,要很耐心,關心他們,他們就會聽你的??吹絁erry能按照她的做,她也很高興。
老何也覺得送Jerry到這里來能碰到宋老師是他福氣,也是緣分。
宋老師說下學期要去E市中文學校教一年級中文班,老何很高興。馬上就去給Jerry報了下學期一年級中文班,期待宋老師能讓Jerry學點中文。開學的那一天,帶著Jerry去中文學校,等了半天沒有見宋老師來。最后才知道她被臨時安排去教三年級了。老何將Jerry放在那個一年級班試了兩次,新任老師當然沒有宋老師的經驗,學生又多,不理采他,他也不聽老師的,老何只好讓Jerry退了。
后來碰到宋老師,老何說Jerry沒有跟宋老師學中文的運氣。宋老師也感慨,沒有能教Jerry。老何曾經打算請宋老師做他的私人教師,每周送去學兩小時。但宋老師與先生因為工作關系很快就搬到紐約上州去了,只好作罷。這是Jerry學中文的最佳機會,有點可惜。不過學校的老師在老何問Jerry是不是應該學中文時說,對于有自閉癥的孩子還是先學好英文,不要兩種語言同時學。
八月中旬,教育部民權辦公室一位女士打電話來,自我介紹說她叫A,是負責Jerry案子的。想和老何談談,老何說可以。她又叫了一位男士D先生過來,說他們倆都是管這個案子的。他們問了很多問題。在老何談到Jerry第一次被開除時,他到處奔走求助時,A女士問:“你向學區反應了嗎?”,“打了電話,但接電話的女士說,ASCC不是學區管轄的,學區不能出面。除非ASCC主動與他們聯系才可以出面做工作”,“這沒有道理”,“我給學校反映了”,“通知了學校就算通知了學區。書面的,還是口頭的?”,“書面的”,“有存檔嗎?”,“有”,“能不能寄一份復印件給我們?”,“可以”。
在說到開除時,A女士問:“有書面的通知嗎?”,“有第二次的”,“可以寄一份復印件來嗎?”,“可以”。
對于孩子的IEP,他們也需要寄一份復印件。
老何提出,Jerry最后差一天被開除是ASCC陷害。A女士問:“他們為什么要陷害他呢?”,老何說了自己的分析,他們沒有評價。
老何還告訴了Jerry被開除的第二天,州政府來人調查,說有人舉報他虐待孩子的事。他認為很能是ASCC干的。A女士:“你為什么這么認為?”。老何也說來自己的想法。A女士:“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老何:“讓我忙于洗刷自己,甚至希望州政府能找到點什么讓我說不清的證據,從而騰不出手來告他們”。
總之他們問這些為什么的問題但就只聽,不做發表任何意見。
老何特意問了為什么他原來告的是市政府,現在怎么改成學區了?D先生解釋說E市學區是接受聯邦政府教育資助的機構,所以有責任監管在自己管轄區域里的項目是不是遵守法律。ASCC如果歧視成立,學區是有責任的。他們辦公室就是監管這方面法律執行情況的機構。
談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最后他們要老何盡快寄材料給他們。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們會再與他聯系。老何知道,他們還在收集證據,不會說出任何傾向性的意見,以免引起誤解。但從他們的口氣看,他們很客觀。
第二天,老何將Jerry的三年的IEP(選中間的重要的幾張),開除信,寫給校長的求助信復印好,寄給了他們。
過了幾天,Jennifer突然來電話說,她老板不讓撤案,說還需要補充材料。老何問什么材料,她說需要IEP的復印件。老何讓她來拿,并告訴她,他向聯邦政府訴ASCC了。Jennifer來拿來材料,稍稍問了幾句就走了。老何覺得自己原來有點太樂觀了,看來Jennifer老板比她要有城府多了。不過也沒有關系,隨便他們查,身正不怕影子歪。
暑假的另外一個要做得事就是給Jerry找一個After School Care。老何去了很多家Day Care。 對于地方小,只能靠講故事的地方不行;沒有車接送的不行;主管一聽自閉癥就猶豫的不行。跑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這時有人建議他去YMCA看看。老何原來不知道YMCA還有Day Care。打了電話,越好時間,他帶上Jerry,去YMCA實地考察。
到了YMCA,說明來意以后,老何被引見給Day Care 經理,一位30多歲的胖黑女人。她領著父子倆參觀YMCA的幼兒園??瓷先MCA Day Care地方比較大,而且他們還可以使用YMCA的設施,比如籃球館,健身房,舞廳等。他們有常年的Day Care, After School Child Care只是他們的一個項目。放學時他們會派車去各學校接孩子,這點讓老何喜歡。老何告訴經理Jerry有輕微自閉癥,黑經理驚訝地說:“他有自閉癥?一點也看不出來嗎!”。老何說,比較輕微,所以不太看得出來,但是他有時會做一些錯事。你們對小孩做錯事會怎么辦?那位大胖子黑人女經理攤開兩手說:“小孩嗎,那能沒有錯?我們就是教育,還能做什么?”。老何又問:“你們開除人嗎?”。老何被ASCC搞怕了,怕他們像ASCC一樣動究開除人。女經理張大了口,半天沒有合上:“開除?至少我來了這里10年都沒有聽說過。干嗎開除小孩?”老何問:“那Jerry這種自閉癥的孩子你們可以管得好?”。女經理笑了:“我們也有自閉癥的孩子,都比他重,在這里好好的。我看不出來他會有什么問題,你放心好了”。
不開除人,這讓老何放心了。YMCA的條件不如ASCC,用的老師都很年輕,很多像是大學生,但都很和藹。不像ASCC的老師,大多板著臉。老何覺得,越板臉越喜歡告狀。
就是它了,YMCA。老何說先試一個月,如果好,就繼續。黑經理同意了。于是老何填了表,交了押金。
8月中,暑假學校完了。Jerry就全天在中文夏令營了,表現得還好,還參加了他們的節目排練。
8月底,老何帶著Jerry佛羅里達Disney玩。本來要女兒也去的,但她說她十六歲了,已經對Disney沒有興趣了。老何知道,這是一半原因。另一半是對她媽媽早年許諾過帶她去Disney玩,卻從來沒有兌現過而生氣。
老何和Jerry在Disney玩得很開心,暫時忘記了ASCC帶來的不愉快。
秋季開學,Jerry回到了特殊教育,新老師是一個五十多的老教師,加上一個教師助理,班上有6個學生。放學后Jerry由YMCA的車接到YMCA,老何六點半之前去接就行了。YMCA在Jerry的學校就他一個人,但校車也還是去接他,這點讓老何有點感動。
在YMCA,第一個月順利度過。老師們沒有抱怨過,經理也是都說好話。這樣老何就繼續讓兒子呆下去了。Jerry不再有脫褲子的問題,擁抱老師也不多。就是擁抱,她們也不會抱怨。不過還是有幾次,他參加比賽輸了發脾氣的事,偶爾也有推拉其他孩子的問題。這時就可能被教給經理time out。老何去接的時候,黑經理會告訴他。但從來沒有如何威脅的口氣,更沒有提過開除。老何回家會再與兒子談為什么那么做不對。
老何對YMCA的這種處理比較滿意,覺得這才是幼兒園與家長共同教育方式。
YMCA經常組織孩子游戲或打球,還提供一些體育項目讓家長選,有籃球,網球,足球,迷你高爾夫,多項運動。每次一小時,每周一次,一共七次,$50。都是集體(group)項目,就在下午After School Care的時間,有點重復交錢的味道,但是不貴,而且不用接送,老何就給Jerry登記了。時刻保持一到兩項目。教練就是那些老師,水平很低,但還比較有耐心。老何是讓Jerry練些體育,并且與其他孩子一起玩。水平高低不重要。而且他看出來了,Jerry沒有體育天賦。只要參與,改善體能,通過練習學會怎么與人合作交流。
就這樣,Jerry開始學習這些體育項目。YMCA這些老師教起來很松散,不給壓力。孩子也多,有時半天輪到一回,強度很低。Jerry跟著排隊,雖然打的不好時,還是要生氣,但比原來學Karate時好多了。
YMCA的老師雖然教得很一般,但很會說話。每次老何去,他們會說:“Jerry的網球進步很快”或者是“他今天打得好極了”。讓老何聽了著實高興過一陣,每期完了馬上在登記一期。不過后來他發現,兒子其實沒有什么長進,比如網球,如果球不送到他的拍子上,他大部分時間打不到球。不過老何也知道,只要他愿意練就很好了,還是給他登記項目,只是對老師的話就不再當真了。
大胖子女經理常常到處走動,人很和善,孩子們都喜歡她。老何有時問Jerry怎么樣,她總是笑瞇瞇地說:“很好!”。不過Jerry還是會生氣失控的時候,老師也會讓他“Time out”。有時也會被叫到辦公室見胖子經理,讓他待在那里閉門思過。老何來接兒子時,胖經理會告訴說Jerry犯了什么事,很客觀。老何說我回家一定會說說他,她總會加一句“回家別太批評他”。這讓老何很感激,覺得她還是為了孩子好,比起ASCC動究威脅開除要友善多了。
兒子在YMCA發生了一些變化。最大的變化就是開始主動做事了,當然也是老師要求的。打球完了,他也會和其他孩子一樣去幫助收器材。興致好的時候,有時沒有老師要求,他也會拿起掃帚掃掃地板。還是喜歡和大人聊天,而且常常是主動搭話,老師們尤其是年輕的都比較喜歡他。和同齡孩子的交流有些進步,不過大多是其他孩子主動與他說話。
有一次,老何去接兒子??匆娝诳幸粋€大的Fuji蘋果,覺得很納悶:我沒有給他帶蘋果,他哪里弄來的蘋果?胖經理笑著對他說:“你最好給他帶蘋果作為snack, 他每天都想吃我的蘋果。這兩天我的蘋果都讓給他吃了”。老何才知道,這家伙既然找經理要蘋果吃。這也是他的問題,從小喜歡開人家冰箱,拿人家東西吃。反復教育以后,知道要爭得人家同意,才能拿。就不主動拿了,變成很大方地要東西吃。胖經理當然經不住他老要,只好給了。過去小,別人不介意,現在大了,這樣就不好了?;貋砗卫习志头磸透嬖V他要別人的東西吃也不好,然后每天都給他帶水果。過了幾個月后,有時忘記給他帶蘋果他也不找經理要蘋果吃了。
Jerry逐漸適應了YMCA,也取得了一些進步,讓老何心里放松了很多。
兒子在學校一切都還好,老何去見過兩次老師。老師說他仍然在進步,仍然有問題。老師理解,他們就是為教育這種孩子而來的,所以很少抱怨孩子的不是。
九月底,老何收到教育部民權辦公室A女士的信,此信也CC給了學區。信中說:
You allege that the District discriminates on the basis disability. Specifically, you allege the ASCC Program, which is housed in the District's C Elementary School, failed to provide modifications to ensure an equal opportunity for the Student to participate in the program. OCR(office of civil rights) has carefully reviewed all of the information you provided, and has determined that your allegation is appropriate for investigation.
他們對老何提供的材料覺得是適當的,決定就老何對學區的指控展開調查。這比立案要進了一大步,因為他們如果覺得材料不充分,有可能就不與調查而撤銷案子了。
信里還說:學區接受了聯邦教育部的資助,必須執行Rehabilitation Act of 1973,Section 504, 這是一個保護有disability的人的法律。所有接受聯邦資助的機構不得歧視有殘疾(包括智力上有問題的人)。而他們辦公室就是監督法律執行情況的部門。
同時信中還強調學區也必須執行ADA (Title II of the American with Disabilities Act of 1990。這個法律要求所有公立學校,圖書館(不論接受還是沒有接受聯邦資助)都不得歧視殘疾人。
在信的最后,她寫道:“Please be advised that a U. 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regulation prohibits the District from harassing or intimidating an individual who has filed a complaint of participated in actions to preserve protected tights”. 警告學區不得對提起控訴的人,在這里就是老何,進行恐嚇,騷擾。
老何覺得教育部決定調查學區,提到ASCC,但重點是學區是不是監督ASCC遵守了法律。原因就是學區拿了教育部的資助,就必須按Section 504的法律辦,而ASCC所在的學校也必須執行ADA。兩者都是屬于教育部民權辦公室的監督范圍,名正言順。
老何希望教育部不要懲處了學區而放跑ASCC。不過,事已至此,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他要做得就是配合政府就行了。
日子過得很快,到了12月初,幾個月沒有聲音的Jennifer又打電話來了。她說,她上次回去后,給老板看了IEP,也告訴了老何向聯邦政府司法部寫了投訴信,建議關閉(close)這個案子,她老板(supervisor)還是沒有同意,所以她還得來看看。老何說:“好吧你來吧,我一定配合”。
過了兩天,Jennifer在約定的時間來了。老何和她談了Jerry的近況。提到學區安排他進了暑期學校,還重新制定了IEP。接著老何告訴她:“我向聯邦政府司法部控告ASCC和市政府的案子轉到教育部了,對象也變成了學區了”。然后把教育部民權辦公室的信給她看。Jennifer反復看了幾遍,問老何:“可以復印一份給我嗎?”,“沒有問題。”老何說罷,又補充道:“你老板可能也想看看我的控告信,那里面對于事件的來龍去脈寫得很清楚”。“那就更好了。謝謝你!”
老何將文件和信復印好,交給了Jennifer。Jennifer起身告辭走了。
不到一個多星期以后, 十二月中,老何收到了州政府Division of Youth and Family Services, Department of Children and Families的信。信中說:
Dear Mr. and Mrs He,On 6/19/07, the Division received an allegation that Jerry He was abused. (六月十九日,我們署收到了Jerry 被虐待的報告)The Division conducted its required investigation and determined that the allegation was unfounded. (我們署進行了調查,確定指控沒有被證實)。。。。。。
This letter is to advise that your case with the Division of Youth and Family Services has been closed as services are not needed and are not being required from our agency at this time. (這封信是通知你們,你們的在我們署的案子已經終結了,因為現在并不需要我們再做什么了)。。。。。。
Sincerely,T. Dcase managerM. V.
Supervisor這件無中生有的案子到此終于關閉了。這封信也證實了那些人向州政府誣告他虐待孩子的時間是六月十九日,與ASCC開除Jerry是同一天。這還能是誰呢?
不能怎樣,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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